第二章:本丸


  还能怎么办?小乌只能认命,这就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。

  这不是第一次被神隐,甚至不是第二次,在被河童神隐之前,在前几个世界的经历中,他隐隐约约记得还有几次被神隐的经验,对神隐实在是车轻熟路。

  不怪药研不信他被河童神隐,和河童大眼瞪小眼时他也不相自己法抗竟然是虫子级别,分分钟陷进对方的捕虫网中。

  小乌翻了个身,鼻翼翕动间能闻到榻榻米的清香,还有陈米和墨水的味道。

  千年妖走一步看一步,自由惯了,现在又想找个镜子照照有没有被河童同化,没有什么比脸更让他在意了,哥哥总喜欢揉他的脸,姐姐也是。

  他总抱怨脸有什么好捏的,哥哥眯着一双圆眼笑,说小乌没长大呀,长大了就不愿意让哥哥姐姐玩了。

  一千多年过去啦。

  他没长大,也没再见哥哥姐姐。

  小乌爬起来,多亏了近百年的沼泽生活,他的灵视越来越难以察觉,这个空间充满生活气息,也不像普通神隐空间一样不稳定,若不是手腕绑着类似信物的红丝带,小乌只会骂杀千刀的地图说换就换。

  这是一间空旷的和室,木质衣柜在右手边一字排开,向黑暗绵延。触目可及尽是黑白二色,耳边有雷声隆隆作响,小乌摸索前进,猫咪般收敛气息。

  不管是不是神隐空间,他能感到药研的气息就在不远处,除了他认识的药研,还有两道缥缈而脆弱的气息,小乌无法确定这个空间的性质,也就不能定义这两道气息是否危险。

  因为神隐空间是完全服务于主人的空间,空间的主人就是唯一的“神”,就像人类的梦境,主人可以是任何人,可以强大可以脆弱,但主人死亡,所有的存在都会一同崩碎。

  小乌瞄了眼艳红欲滴的红丝带,破罐破摔继续往前进。

  唯一确定的是,没有什么比主人更加危险。

  一道微弱的气息锁定小乌,他将计就计,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向远离药研、另一道微弱气息存在的方向进发。

  “嘻嘻嘻嘻嘻——”

  黑暗中隐约有笑声,地板嘎吱出声,榻榻米重叠翻滚着改换方向,小乌仅迟疑了一瞬,迈步走上铺设的道路。

  笑声戛然而止,像沙子划过玻璃般尖利,榻榻米一叠叠悬空堵住去路。

  没过多久,小乌停了下来。

  有灵力波动,不是神隐空间。

  确定了这个的小乌握紧拳头,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反方向狂奔,几乎飙出泪来。

  “药研爸爸救命有鬼啊啊!!!!”

  不可说的存在愣了一下,旋即发出得逞的笑声,呼啸追去。

  人的肩头有三盏灯,一盏头顶,两把肩头,若是恐惧回头便会白白把魂灯送给鬼魂,古人称之为鬼吹灯。

  像小乌这种活了许久的妖怪总有一两个弱点,小乌就有两个弱点,一是天生的法抗为0,第二个是被吓出来的怕鬼。

 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,就算谁泄露了他的弱点,茨木酒吞这种把弱点摆在明面上、就差满世界喊欢迎挑战的大妖连信都不会信,见面开打又骂他放假消息出来瞎闹腾,打完还蔑视他畏缩,比隔壁土蜘蛛还怂。

  小乌也委屈,虽然很假的但确实是真的。

  试试就逝世的那种。

  怕没人信,他还特地找探子协商。

 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,小乌加快脚步,恐惧逼他大声呼救,飘渺阴冷的灵力在耳边呼啸而过又灌进咽喉,第一盏魂灯挣扎明灭,那笑声几乎要刺穿他的鼓膜。

  他闭眼冲刺,没注意竟然撞到了墙上。

  退无可退,强忍着用灵视探查的欲望,他瑟缩在角落里。灵力如线般抽离,心脏骤然抽痛,旋即蔓延全身。

  “就这么害怕么?”

  有叹息声,仿佛在安慰,又像是无奈。

  恐惧潮水般消散,疼痛却愈发尖利,提起指尖都困难重重,像有什么存在扶住身体却挤走了他。

  又是这种错位的感觉。

  身体不再恐惧,但小乌很清楚,自小到大他就对这些飘来飘去装神做鬼的非实体生物没办法。

  沉入意识的最后一刻,他有了想法。

  他看见一个金发妹妹头青年冲他微笑,那笑容实在久违,熟悉地让人落泪。

  “欺负人的小孩子需要教训哦?”

  “他”浅浅笑着,语气柔和,却毫不犹豫劈开面前的黑暗。

  小乌不认识那个背后灵,但身体这撒了欢一般的反应仿佛是见了主人的狗,那句话怎么说来着。

  嘴上说不要,身体还是很诚实。

  呸!!!

  小乌提起手里拍被子用的竹条,趿拉着医院拖鞋大步后退。

  醒来他就站在小路中心,头顶乌云翻涌,隐隐有雷声鸣动,干枯的树叶却随风纷扬而下,树林下是荒凉的小径,从脚下蜿蜒远方。

  千篇一律的荒凉景象,却出现了头戴斗笠眼窝发光的骷髅武士,每个都拿着大刀杀气腾腾。

  小乌后退两步,后悔身上没有mp3。

  如果是印度电影,放个歌就能唱跳rap起来。

  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乌,所有人都会惊跳逃跑。虽然本丸降级为F,结界等基础设施却会维持到第二年考评,溯行军就算在渺如星海空间中找到本丸的坐标,想进来,不死也得褪层皮,无视结界进入本丸的溯行军让人忍不住阴谋论。

  小乌不知道,面对“骨感”的杀马特溯行军,他只是沉默地后退,瞅准机会捡了块小石子。

  “嗖——啪……”

  小石子打到怪物外翻的骨骼上又弹回来,还调皮地蹦跶了两下。

  对方被激怒了,破风口袋般的嘶吼声响彻天际,气势汹汹很能唬人。

  心脏抽痛,小乌狠锤了两下,提起细竹竿开骂:“装神弄鬼个屁,格老子不把你打的鬼都做不成!”

  他确实有那份实力,一根细竹竿锋锐如刀,势如破竹,狠狠插进闪着红光的眼眶中,被戏耍的愤怒和身体里莫名其妙的背后灵让他有气难发,抓不住的灵体没法折腾,有实体的不把骨灰给你扬了。

  他转提为握,手下发狠,骨架从眼眶开始寸寸皲裂,为首的溯行军转瞬失去支撑力量,化为灰烬随风而散。

  剩余溯行军向中心一拥而上,怒吼咆哮,闪着寒芒的刀剑直取咽喉,小乌嗤笑一声,三两下跳出包围圈堵住退路,还赏了三刃一人一个拖鞋印子。

  他玩心大起,满脑子想当“髓扬帝”,对方却古板不敢前进,隐隐有向两边撤退的趋势。

  “喂喂……一群二流子还敢拿刀,刀剑伤身,当心划破指头尖咯——”

  扯起嗓子嘲笑,小乌甚至有闲心挽起卷发。骨蛇闪电般攻来,两刃战作一团,密集的攻击竟让小乌连连后退,难以抵挡。

  又有两刃加入战斗,小乌疲于应付骨蛇的攻击,不久后剩余两刃也加入了战斗,全未察觉已经陷入了计谋中。

  等他们发现小乌反制骨蛇,捏住三寸坐在枝干上微笑时,他们已经陷入了寸步难行的密林中。

  药研拿着刀账赶来探查情况时,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。

  不,比这还糟糕。

  分别不久,药研当然记得异色瞳的少年,他在街角一句话不说,一身泥水恶臭,那双眼睛却色彩分明,他凝视月亮,仿佛月亮也看着他。

  没来由,药研被他吸引了,带他去清洗、治疗,又从护士口中得知他并不是审神者,像是天降的礼物砸在他的眼前。

  可是……不能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下水,药研逃回本丸想办法,没想在这里遇见了对方。

  少年在树杈上晃荡小腿,拖鞋似掉不掉,病服也破破烂烂地,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迹,眼睛照旧蒙着。他一手拿着短刀本体,一手捏住骨蛇的三寸玩耍,脚底是五花大绑的蠕动打刀和太刀,嘶吼和哀鸣响彻树林。

  他紧皱眉头,随手丢出的短刀深深插进打刀发间,哀鸣噎住,药研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。

  什么清澈,什么纯粹,都是骗人的。

  隐约听到少年说“我就是想听你们打到还没办法的声音”,药研后退两步,不小心踩断一根细竹枝。

  “咯啪——”

  竹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,小乌敏锐转头,与熟悉地脸打了照面。

  “…………”

  “药研兄,其实我是对抗邪恶,守护世界和平与稳定的魔法少女?”

  回答是药研手中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的声音,稀里哗啦。

  小乌从树杈上蹦下来追去,这世界灵气稀薄神秘衰微,怪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普通人看见,不说看见奇形怪状的妖怪对小孩子心理有什么影响,若有神秘不扩散协约,怪物妥妥违背了,连带他也受牵连。

  瞬间,一个物理失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。

  在他将要跑到药研面前给他一个爱的头锤时,一团马赛克窜到脚下,小乌与尖锐的书角来了个玫瑰色的亲密接吻。

  抬头一看,马赛克还有西红柿鸡蛋配色的。

  那马赛克声音尖利刺耳,像某种不讨好狐狸:“大人,请您成为审神者拯救世界吧!!”

  顶着被戳出来的血窝,小乌面色苍白,与药研四目相对,他看了看嘤嘤哭泣的马赛克狐狸,又看了看沾着血书本。

  原来这个世界不是魔法少女拯救世界,而是审神者?

  掉马了怎么办,在线等,急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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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纯粹的,脱离了低级脑残的笨蛋
杂食主义啥都吃
给我个梗就能真香
讨厌任何拉踩
亲儿子小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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